日落的位置‧鏡中的沉思

昨天到菜市場幫娘的忙。（我媽在幾年前車禍之後，辭了在機場鄧師傅的工作，在因緣際會下去了林園菜市場擺了賣早餐的攤子。）寒暑假只要有空，我娘需要的話，我都會過去幫他。相較小港或其他市區的菜市場，林園可能真的是因為比較鄉下的關係，菜市場也特別髒。我是個有潔癖的人，去到那即使我全身不自在，眼睛永遠只敢看娘用好的食物，不然隨便一喵都是〝爛〞七八糟的骯髒畫面；鼻子永遠不敢大力呼吸，因為四處都是腥味；耳朵也在這個時候有了很厲害的選擇性聽覺，必免聽到雞的慘叫聲，攪肉機發出的爛泥巴聲，菜農肉鋪老闆的粗言粗語，我還是會去幫我娘的忙。

　　每次去菜市場回來都會覺得自己是幸福的人。那天聽到這樣的對話：

　　阿如（一個大我幾歲而已，卻在國小畢業後就得在喧嘩的菜市場過著每天要殺雞的生活）跑來跟娘買飲料，順便帶上個三五句。
　
　　阿如：「偶剛剛在賣魚的那一攤聽到一個很好笑的笑話。」操著一口非常重的台灣國語。 

　　娘：「怎樣？」手邊忙著整理抬面還不忘給她回應。
　
　　阿如：「剛剛他們在講星座啦，啊說什麼螃蟹座的！偶說只有巨蟹座好不好，哪有什麼螃蟹座，真是沒有讀過書！」也以嗤之以鼻的口吻朝我這裡看，看我有什麼回應。

　　娘：「反正知道意思就好了啊！」

　　阿如：「啊他們還說什麼摩蠍座啦！我又跟他們說是摩羯座沒有摩蠍啦！真的是沒讀過書的。」

　　當時我的心裡完全沒有想笑的念頭，只是在思考一件事，星座這種家常便飯、茶餘飯後被拿出來討論的事情，在菜市場裡居然只稍微說一下星座名卻被笑沒讀過書？笑的人本身也才國小畢業，寫的字甚至可以說搬不上台面。我想要說的不是針對這個人，而是”有沒有讀書”這件事。在菜市場看到的人，老的就是阿公阿嬤，壯年的就是菜農果農，年輕的就一定是他們的小孩。這樣的生意雖然不能說是傳承，不過卻也因為小時候書唸的不夠，只能認命來菜市場賺這血汗錢，我雖然喜歡愛唸書愛看書的人，崇拜學歷高腦袋也裝滿東西的人，但絕對沒有因此而偷偷在心裡瞧不起他們。

　　現在一個不錯紅的節目〝大學生了沒〞裡頭請來的來賓雖然有些滿了不起的，有這個節目的原因想必也是想探討大學生是否真的都有應有的水準！滿街的人裡隨便抓一把大學生，有幾個真的有大學生的水準？有的只會說些沒經過大腦很沒水準的話，不然就是覺得自己唸了很多書，說句話也可以跩個二五八萬。菜市場的人不要管他們唸多少書，講話的氣質就是菜市場味，不過他們也不願意這樣，一切就只為了討口飯吃；相較大學畢業以上的失業率還是在一個滿糟的情況，讀了這麼多書，其實也沒有將大腦充實多少，又不願低聲下氣找份勉強湊合著做的工作，你們覺得哪個才是真的沒唸過書的？

　　我曾有個認知，工作不是不好找，是你願意做的工作有多少？到現在我還是這麼覺得。現在的人其實已經不把學歷列為最重要最主要的前提，高學歷的人當中應該也有不少腦袋空空的人，重要的是一個人的價值觀，讀書固然重要，不過在這之中所培養出來的正確價值觀才是真的有收穫！砸了這麼多金錢除了買知識買學歷買人脈，最大的附加價值就是獲得多少正確的價值觀。

　　我感謝我可以正常的唸書，而且可以一直唸。我並沒有特別會唸書，功課也不是頂尖，懂得也沒有特別多，腦子也還有很多空位，不過我感謝身邊的一切讓我有正確的價值觀，至少我的思考我的行為都沒有走偏。可以讀書是幸福的，那是培養我們很多觀念一個很棒的環境，前提是要懂的〝知足〞是什麼，不然東西用的再好，花再多的錢打造多棒的環境，唸再多的書，不知足，就不會有正確的價值觀。
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August 28, 2007